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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幕 你才是神经病!

第五幕 你才是神经病!

云蕴市第一中学,升旗台上,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在上空。

苏墨,她是今天升旗台上的主角。

柔亮的低筒靴,深色的长筒袜,以及晃动着的灰黑短皱裙,苏墨踏着红地毯走上了演讲台。面对台下一双双齐刷刷的眼睛,无数肾上腺素涌上她的心头。

这是苏墨第一次对着全校的师生说话,一串金星在她头顶转来转去。

拿着话筒,苏墨哽塞了起来。

“大…大家好,我…我叫…苏…”

她感觉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,场下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像蜜蜂般在耳边嗡嗡作响。

完了,坚持不住了。

苏墨的思绪变得稀疏起来,她的身体渐渐倾倒下去,也许是不适应这个身体的缘故。

一瞬间,一只有力的胳膊拖住了她,像是一席软绵的睡枕,将她的头拂在空中。

苏墨眨了眨眼,一张俊俏的面孔隐隐约约地浮现在眼前,离她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。

“你没事吧。”

韩若非注视着苏墨的瞳孔,修长的睫毛在轻轻地眨动,仿佛在向她传送一丝关心。

“放…放开我。”

苏墨有气无力地喊着,她不知道为什么,心中原本的怨恨正微妙地发生着变化。

“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,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吧。”

场下一度传来疯狂的尖叫声,大家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抱所感染。但苏墨,她现在只能听见韩若非在对他说话。

苏墨不甘心,她要向全校人诉说她内心的愤懑与痛苦,她的人生不应该停留在这具娇弱无力的身体上。

苏墨重新拿起了话筒,她拆下系在马尾辫上的头绳一把甩在空中,凌乱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飘洒。

现在的她,不愿做生活在温室中的玛丽亚公主,她更愿做奔驰在草原上的花木兰。

“大家好,我叫苏墨。”

“其实。”

“我其实是一名男生!”

半个小时后:

“我受够了!”

云蕴中学心理室里,回荡着一阵凄惨的女声。

“这条裙子,这条袜子,这些头绳!我苏墨为什么要忍受这些!”

苏墨正双腿发软地坐在沙发上,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。

温暖的落地灯光缓缓拂过她的脸庞。

“同学,冷静点。我是梁老师,学校特聘的心理医生。”

“先喝杯清茶吧。”

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向她递过去一个纸杯,两颗枸杞在茶面上漂浮不定。

苏墨接过清茶,抿了一口。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平静多了。

“老师,你要相信我啊,其实我不是苏墨…不,其实我不是这个样子!”

她着急地说。

梁老师拿出一个张硬纸本,准备记录她的话。

“你放心说吧,我从事这个行业十年了,就还没有我没见过的病例。”

苏墨手舞足蹈地解释着来龙去脉,这或许听起来有些令人匪夷所思,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真相公之于众。

“你说的我大概明白了。”

梁老师严肃地点点头。

“你这就找对人了,你这个情况我曾经遇到过。”

听到这,苏墨的眼睛中闪烁着光芒。谢天谢地,她感觉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。

梁老师提了提眼镜:“在斯坦福大学毕业前,我就发表过类似的课题报告。”

“你仔细回想一下今天发生的事,是不是觉得自己身边的事物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?”

苏墨点点头:

“对!我的衣服和鞋子都消失了,变成了连衣裙还有包包。”

“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?”

他问。

苏墨想了想。

“周围的人似乎都不记得了我了。”

突然,梁老师停下了笔,斟酌了一下。

“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,你这个情况应该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。”

他说。

“分…分离啥?”

“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,简称人格分裂症。”

梁老师重复了一遍。

“或许在另一个时间,你的另一个人格才是女生。”

“而现在的你,只是她人格的一个分支而已。”

我?分支?

苏墨气得快晕倒过去:“可我的身体也变化了啊?!”

梁老师摇了摇笔。

“说得好!”

“你之所以认为自己是一个男生,因为这是你幻想出来的!”

幻想?

人格分裂?

这个话题已经没法继续下去了,苏墨站起来就要离开,活生生的正常人,怎么就被他整出个精神病来了?

“梁老师,我看你才有神经病吧。”

苏墨眼白翻起。

梁老师连忙拿出一个奖杯:

“你要相信我啊同学,你看这些成就,我可是研究了十多年的心理学。”

我信道士都不会信这个!

苏墨绝望地走出门外,呆滞地看着天空。

一切都完了。

他刚刚向全校宣布了自己是苏墨的身份,恐怕全校人都以为自己是神经病吧。

“小苏,你没事吧。”

只见莫思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,她似乎也很担心苏墨。

苏墨手一摆:“怎么,你也觉得我是神经病?”

莫思雨连忙摇了摇手:“没有没有,小苏你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。”

“我很担心你,刚转学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吧。”

听到这话,苏墨快泪崩了出来。虽然没说出她的心声,但这是苏墨开学以来听到最温暖的一句话。

“呜…丝鱼!”

苏墨一把扑进莫思雨的怀抱里。

这种感觉,就像小时候在母亲的怀里撒娇一般。

莫思雨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发,一边轻轻地安慰着:“没事的,没事的。有我在。”

这就是闺蜜么?

苏墨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女生的关怀,在他之前看来,女生之间的情谊都是纸糊的小船,一捅就破。

“我们去食堂吃点东西吧,可别把仙女的小身板饿坏了。”

莫思雨安慰她说。

不久,莫思雨就领着她来到了食堂。

这儿不愧是云蕴中学的食堂,十多个窗口,山珍海味,样样不缺,这都可以和大学媲美了。

莫思雨亮出手里夹着的饭卡。

“小苏你想吃啥,今天我请客。”

苏墨犹豫了一下。

“嗯…那就回锅肉吧!”

这可是苏墨小时候最喜爱的菜,过年回家鸡鸭可以没有,但回锅肉必须要有!光是想着就馋涎欲滴了。

莫思雨眨了眨眼:“我们去吃南瓜炒蛋吧。”

这让苏墨有些纳闷,刚刚还问她去吃啥,怎么这就自作主张起来了呢?

“那…回锅肉呢?”

莫思雨蹲了下来,拍了拍她的肚子:“你看有哪个女生会去吃回锅肉的,不怕自己吃出小肚子么?”

苏墨小嘴一憋:

“反正这个身体也不是…”

她往回锅肉那个窗口看了看,的确,排队的都是男生。她自个去也就算了,要是拉着莫思雨这个小女孩去排队,还不尴尬死她。

苏墨头一垂头:

“行吧,那就南瓜炒蛋吧。”

不一会,她俩手里一人拿着一碟子南瓜炒蛋盖饭加一瓶绿茶。

看着满碟的黄瓜加鸡蛋,苏墨眼皮一翻:

“丝鱼,你平常就吃这个?”

“是啊,吃南瓜又不怕肥,还可以美容,嘻嘻。”

莫思雨嬉皮笑脸的回答。

“我们坐哪?”

她接着问。

“坐那把。”

莫思雨指着餐厅小角落。

看来金丝鱼平时是一个孤单的人呐。

屁股还没坐热,一群人就从食堂门口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。

“这群人真的是,没吃过饭么?”

苏墨一边唠叨,一边拿着绿茶往嘴里灌。

“还好我们来的早呢。”

莫思雨小口地挑起菜往嘴里送,细嚼慢咽地品尝起来,样子像极了林黛玉。

“小苏你不吃看我干嘛?”

莫思雨又把一块南瓜放进嘴里含糊地说。

“对…对不起…”

苏墨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看了别人这么久,她小脸一红。

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一个女生吃菜,不过莫思雨淑女的样子可真可爱。

“诺。”

莫思雨从自己盆里夹起一块南瓜放在她嘴边。

这是做什么…

喂我?

苏墨吃惊地看着她,现在的女孩子这么开放么?

“小苏,你在家肯定不吃南瓜吧,很好吃哦。”

“我吃,我吃…”

苏墨连忙一口接下南瓜粒,嚼在嘴里慢慢品尝。

真不错,味道甜甜的,还有少女的味道。

“小苏,你的腮帮子怎么红红的?”

莫思雨呆呆地看着苏墨。

“没…没事。我们快点吃吧,菜要凉了。”

苏墨赶紧动起筷子大口吃起来。

得赶在莫思雨前吃完,这样就可以看着她吃饭了。

“我可以坐这么?”

一个人在她们身旁说。

“随便。”

苏墨以为是路人,刚说完,抬起头,她立马就后悔了。

怎么又是韩若非?!

我是男生的时候你缠着我,我现在变成女生了你还缠着我,你是鬼魂么?

韩若非笑了笑,坐在了莫思雨的旁边。

“喂,莫思雨。你男神…”

苏墨小声地提醒她,谁知莫思雨早就石化在那了,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啥。

“哦,嗯…”

莫思雨点点头,其实身子已经紧张得发抖了。

苏墨低头看了看韩若非的菜。

蒸鲈鱼,炒虾仁,水煮蛋。都是她爱吃的菜,而且竟然还是外带的!这是在向她们炫耀自己多有钱么?

“韩若非,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

苏墨盯着他的菜,怒气冲冲地问。

“我今天胃口不是很好,可以和你换一道菜么?”

韩若非问。

天,富家少爷也会垂帘我的凉拌南瓜蛋?脑袋被门夹了吧。

这天降的免费午餐,我苏墨会拒绝么?

苏墨立马跳了起来:“来,换就换。”

他们立马置换了饭菜,大口吃起来。

不愧是大户人家的饭菜,味道真不错呐。这蒸鲈鱼,这水煮蛋,哪样的味道不是在饭店才能品尝得到。

韩若非这小子真的应景,知道征服一个人的心必须先征服她的胃。

苏墨看了一眼韩若非,他竟然吃得也起劲,好像在品尝皇帝赏赐的饭菜一样。

天,装的吧?

“你…你们。”

莫思雨在一旁支支吾吾。

苏墨吃得正起劲,抬起头看:

“丝鱼,怎么。你也想吃么?”

莫思雨连忙摇摇头,一脸通红,头上直冒青烟。

她凑到苏墨的耳边偷偷说:

“小苏,你…怎么和男生交换饭菜。口水…”

“这有啥,我们刚刚不也交换了口水嘛…”

苏墨一脸不在乎的样子。

“可…可是…我们是女生。”

莫思雨低声说。

对哦,我也是女生…她恍然大悟。

苏墨看了看韩若非,又看了看自己餐盒里的菜,脸色立马被撑得通红。也许是做男生太久,换菜这种事他都习惯了。

“等等等等,你先别吃了。”

苏墨赶紧叫停韩若非,她现在感觉一阵干呕。

“怎么了?”

韩若非一脸疑惑地看着她。

“这瓶绿茶我可以喝么?”

韩若非拿起绿茶就往嘴里送。

苏墨的脸更红了,头顶直接拉响了警报。

“丝鱼,我们走!”

她拉起莫思雨就往外跑,直到楼梯口才停下来。

“呼…呼…小苏,你怎么突然跑起来了?”

莫思雨被累的够呛,架着腿大口地喘气。

“刚吃完饭,不能跑。”

回想到刚才的画面,苏墨整个人都不好了,甚至有种想去洗胃的冲动。

这个韩若非,是要想整死我啊!

“丝鱼,和男生交换饭来吃,应该没什么吧。”

苏墨淡定自若地问。

莫思雨低着头,两根食指碰在一起:

“那…那是情侣才这么做…”

情…情侣?

“嘘!”

苏墨赶紧捂住她的嘴巴。

“丝鱼,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,知道么?”

“唔…”

莫思雨有话说不出,只能点点头。

“喂,你!”

楼梯上,一个女生朝她们大喊。

“我…我刚刚都看到了。”

苏墨抬起头,那不是陈映儿么?她怎么在这。

陈映儿看起来快被急哭了,指着她和莫思雨大喊:“苏墨是吧,你…你给我等着!”

我我我,我怎么了?

苏墨感觉自己背了一万个锅,得罪谁不好,她最不想得罪的就是陈映儿呀。她还指望哪天变回苏墨去追她呢。

“陈映儿,等等!”

苏墨大喊,可惜她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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